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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车后,妫越州第一时间叫来了孙颖和叶臻真。
钱复宽突然被换了一个牢房。今日下午被一个督查使带到了新的房间,这里宽敞明亮,照他以前的生活标准来看虽然也不算舒适,但比起之前的牢房,却上了不止一个档次。钱复宽心中一动,但也没多说什么。
不一会儿,还是那个督查使,居然给他带来了一盒新鲜的果切。钱复宽擡头,只觉得这个督查使面相中有几分熟悉。
“内阁的人到病房来刺杀你,是我和孙颖救了你,”这个督查使正是叶臻真,她快速从唇缝中低声挤出了一句话,“殿下不会让你死。”
钱复宽接过果切,见到里面多是些时令水果,唯独几块凤梨嵌在正中。凤梨……这是和郡王爱食之物。最初国外有贡不过三颗,承德太后特地赐了一整颗给和郡王,朝野内外皆知其圣眷优渥。
“郡王……什么时候救我出去?”他面上带了几分激动。
“不急,”叶臻真说,“这取决于你的嘴巴严不严。”
“如果我说出去了,郡王还肯派你来说话?”钱复宽却冷笑了下,捏起果盒中的一枚小西红柿,“只急着杀我泄愤才对。”
“……不许对郡王不敬!”叶臻真严厉斥道。
钱复宽瞧她一眼,将那枚西红柿抛进嘴里,原本一直紧绷的肩膀倒是松懈了些。
“郡王打算怎么救我?”他问。
叶臻真瞪了他一会儿,才简要说道:“换囚。”
“我还要三百万,”钱复宽说,“送我去国外。”
“狮子大开口,”叶臻真冷下了脸,威胁说,“郡王能让你换囚房,也能让你不声不响死在这里!纵使承德太后已逝,你也该知道当今陛下对和郡王府仍然多有眷顾。而你……现在跟以前不同了,钱复宽,现在的你,死就死了。”
钱复宽神情一变,他眯眼打量着叶臻真,暗中对她的身份又确信一些,可也颇有一番心惊肉跳。他心道:假使这丫头所说不假……和郡王果真不救我,我这条鱼死,和郡王这网却不一定破!旧党……皇权,那可是比新党更视人命如草芥。和郡王又颇受宠信。当初拿住了他的这个把柄却没捅破,钱复宽原本也只想做一些利益交换,送个人情也交个朋友。朋友多了路多,假使新党待不下去,或许还能投靠旧党谋个生。现在看来,他这步棋也是走对了,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谋生!
“我活着,对于和郡王来说才是最优选,”钱复宽说,“不然和郡王为什么派你来?”
“你要活着,得先拿出筹码来。”叶臻真继续说,“从我在督政署知道的消息来看,你的老巢都被端了!谁能说清楚郡王的东西会不会也落到别人手里,钱复宽,到时你百死难辞其咎!”
钱复宽拧起眉头,却说:“不可能。郡王的东西不在我交代的这些东西里,督政署不会发现,内阁就更不会!更何况……最关键的是那个人证,郡王是不是忘了,只要我死了,她就一定会带着关键证据去告发!”
“你的家已经被魏央掘干净了,”叶臻真沉着脸说,“在郡王派出去搜查的人有消息之前,你最好说些老实话。”
钱复宽听到前半句时直起身子,险些将那果切摔到了地上。
他确实藏了些在暗格夹层中,魏央……要是发现了对和郡王发难——这个女人在卫闵手下多年心黑手辣,哪怕不是真的也能让她做成真的!更何况是知道了些实据!到时万一用不上那个关键人证,这岂不是成了他的催命符?
不!冷静,冷静!钱复宽,你是被关了太久坐不住了!新旧党打擂,新党现在本就居于弱势,没有足够实证,魏央怎么敢贸然动作?怕就怕她从那些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什么,也要去找那个关键人证!若被她找到了,他这条命才算完了!
可若提前告诉了这小妮子,和郡王要杀人灭口也不是难事!
钱复宽深感进退维谷,他的头上冒出了冷汗,良久才开口道:“先把我放出去,我再告诉你们……人证在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