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武帝果真有过这样的许诺?”与司马冏同行的殿中中郎孟观犹豫着问,“齐王殿下,要不要派人去太庙核对一下?”
“就算有石函在,也只是保证他不受杨骏株连。”司马冏将长戟稍稍前探,在杨珧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,冷笑道,“可是我今天想和你算的账,只跟你自己有关。”
“驱逐齐献王是武帝的旨意,我只是一个臣子……”杨珧此刻也明白司马冏要说什么,抢先争辩。
“阁下还是如当年在齐王府时一样伶牙俐齿,我父王就是被你这副口舌逼得带病离京,途中惨死。”司马冏长戟再度用力,竟割破了杨珧的喉管,鲜血顿时狂喷而出,“所以,我现在再也不想听你开口了。”
杨珧喉管既断,本能地捂着喉咙在地上翻滚,惨叫着在庭院的地砖上拖出一道道血迹。殿中中郎孟观偷眼看了一眼司马冏,见他只是宁定地微笑着观看杨珧如何断气,不由心中暗暗打了一个突:“这小齐王看起来温文尔雅,骨子里倒是个狠角色,以后还是不要得罪他才好。”只可惜孟观此刻还预料不到,哪怕他今后小心谨慎,又为朝廷戍边立下赫赫战功,多年后还是死在了身边这个温玉一般的少年齐王手中。
等到杨珧终于气绝,司马冏才提起带血的长戟,打算再去杀三杨中最后一人杨济。然而就在他跨出杨珧府门时,探子却传来了杨济已在东宫伏诛的消息。到此刻为止,昔日权倾朝野的“三杨”全部伏诛,齐献王司马攸的大仇,也总算是报完了。
“杨济还养有暗卫营,要防止他们趁夜作乱。”司马冏说道这里,转头吩咐心腹侍从董艾,“你曾与本王一起在暗卫营潜伏过,对他们的情况最熟,这就和孟观将军一起前往平定。”
“是!”董艾躬身领命,顿了顿又迟疑着问,“那殿下要去哪里?”
“我还有点事。”司马冏说完,拨转马头,也不带任何随从,就这样风驰电掣地走了。
哪怕是对心腹董艾,司马冏也不会说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延熹里的潘岳家。手刃了杨骏杨珧两个最大的仇人,让少年齐王的心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。他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奖赏的孩子,迫不及待地要向自己最崇拜最亲近的人表功,更何况他能够得到这次行动的领头人——楚王司马玮的青睐,平生第一次领略到带兵冲杀的乐趣,都是拜潘岳所赠。如今武帝司马炎和杨家兄弟都已死去,当初迫害父王司马攸的凶手一一得到了报应,司马冏不由想起了先前潘岳对自己许下的承诺:“你是人中龙凤,必定会凌霄起舞,实现你父亲未酬的志向!”
桎梏尽散,马蹄轻快,此刻翻腾在少年齐王胸怀中的只剩下一个问题:“要如何才能飞得更高?”他相信,一旦见到潘岳,那位如师如父,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扶持自己的檀奴叔叔一定会给出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