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让吴嬷嬷把奶娘叫来,问问然儿的伤是怎么回事。”
卢氏不由自主的为奶娘开解:“这奶娘平日里看着也是好的,应该不会是她吧?”
夏温娄似笑非笑:“是个好的?娘从前看爹不也是千好万好,现在你还觉得爹好吗?”
被戳中痛处的卢氏羞愧的低下头:“是为娘猪油蒙了心,以后不会了。”
夏温娄郑重道:“娘,如今我们兄弟只有您能依靠了,若是您不立起来,我和弟弟迟早会被夏家人生吞活剥,连骨头渣子都不剩。您若整日以泪洗面,扮可怜博同情,希望夏家人看我们母子可怜放我们一马,那是痴心妄想。
狼见了到嘴边的肉怎么可能大发慈悲的放弃。等我们没了,夏松就能拿你的嫁妆娶新娘子、为自己的仕途铺路,到时候他娇妻美妾在侧、儿女成群、加官进爵,我们早就成了一抔黄土,连个祭奠的人都没有。你甘心落个这样的下场吗?”
卢氏紧咬着唇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最后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。
“我不甘心,他想踩着我们的尸骨往上爬,做梦。儿啊,你就信娘一次,娘不会再犯糊涂了。”
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,夏温娄要跟卢氏统一战线,最起码的信任是要有的。
于是,他毫不犹豫道:“好,我信。不过,这是我最后一次信您。我永远不会原谅要杀我的人,如果您再重蹈覆辙,站在我的对立面,那你我也只会是陌路。你最后落得什么样的下场我都只会做壁上观,不会插手。若您能一直与我同心,等我有能力了,我会尽我所能护着您和弟弟,不会让你们被人欺负了去。娘,别让我失望,好不好?”
最后一句,夏温娄说的认真又深情。卢氏望着大儿子沉静如水的眸子,听着他残忍又暖心的话,心中五味杂陈。
原来在她眼盲心瞎的这些年,儿子的心智竟然成长的堪比成年人了。她想,都是她这个做娘的不靠谱才逼的大儿子快速成长,一点孩童的样子都没有,心中顿时懊悔不已。
殊不知,她怀胎十月的大儿子已经不在了,只留下了一具躯壳,如今这具躯壳里住的是另外一个人。
十三年的痴心错付,在卢氏看来也不是一无所获,她面前的两个儿子就是她最大的回报。尤其是大儿子,她惶惶多日的心,听了大儿子的话后,竟然安定下来。
嫁到夏家这么多年,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保护她。连夏松对她说的那些花言巧语里都从来没有言及要保护她,只会说等日后中了进士做了官,就能给她请封诰命,让她风风光光的做官夫人。
如今夏松只是中了举人就要翻脸,让她如何不恨。回想这么多年的相处,夏松对她从来只有索取,没有付出。两相比较,夏松这个烂人如何能与自己的儿子相提并论。
“娘发誓,以后再不会里外不分,绝对不会再让我儿失望,若违此誓,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。”
夏温娄却摇摇头:“这个誓言不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