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至众人陆续起身,祠堂外突然响起压抑的气氛,惊得檐下灰鸽扑棱棱掠过惨白的纸幡。
三大家族为首的老者拄着檀木拐杖上前,朝萧暮楚颔首:“今日我们来不单止是为了给崇礼兄吊丧的,我们还有另外一件事情,想和你两位共议。”
萧珩眉峰微动。目光投向隔壁的男人。
萧暮楚垂眸将香灰碾进掌心,唇角扯出凉薄的弧度:“祠堂重地,要是有事共议,就换个地方。”话音未落,为首者已示意随从铺开玄色卷轴,烛火映得字幅上的朱砂印格外刺目。
“这是你和明珠的婚帖…”赫连正龙浑浊的眼扫过祠堂里凝固的人群,“这婚书可是当年崇礼兄亲自盖的印。”
萧暮楚眸光骤冷,从赫连正龙的手里接过婚书,他忽然低笑出声。他转身时,黑色丧服扫过烛台,火苗倏地蹿高,将婚帖上“萧暮楚”三个字烧得通红。
“抱歉,”萧暮楚抬眼,“我萧暮楚的婚约,从来不由死人决定。”
赫连正龙雪白的胡须剧烈颤抖,浑浊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:“你…..崇礼若泉下有知…..”
“呵….泉下有知?”萧暮楚随手将燃烧的婚书掷进香炉,火星溅在他脚边,“不如让我爷爷和赫连明珠办场冥婚”他的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把淬了毒的刀。“反正这婚约是他定的,我不介意萧家多具棺材,给我添个后奶…”
萧珩指尖掐着掌心才勉强压住笑意。论毒舌,萧暮楚敢称作第二,没人敢认第一。
“阿楚这话说的….,”他忽然开口,“赫连明珠若真要配冥婚,怕是要委屈她往地下钻两层….”他侧头看向赫连正龙。“毕竟爷爷留给我们的奶奶实在太多了。”
沈初棠险些咬到舌尖,而沈父的咳嗽声突然变得惊天动地。赫连家守卫的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短刀,却被老人一个眼神硬生生逼了回去。
“赫连正龙的拐杖在青砖上敲出裂痕,“你们兄弟俩就这么糟践我们赫连家。”
萧暮楚抬眸直视赫连正龙,眼底淬着冰碴的笑意几乎要将人钉在原地,忽然向赫连正龙逼近半步,“赫连家的规矩,向来是用女人换利益,用尸体压活人?”
赫连正龙气的要死,却压住心中的怒火说。“先生说了,明珠是你命中注定的人。”
赫连明珠还未出生,萧家的算命先生就批算出赫连明珠是萧暮楚命中注定的人,所以赫连明珠一出生,就和萧暮楚定下了婚约。
萧暮楚忽然低笑出声,指尖碾过香炉边缘的香灰。“命中注定?”他抬眸时,烛火在瞳孔里碎成冰碴,“那他有没有算出,你今天会在祠堂里摔断拐杖?”话音未落,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檀木拐杖应声断成两截。
赫连正龙踉跄半步,被随从慌忙扶住,而萧暮楚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枪,随后往身后一扔,黑衣人迅速的接过。
沈初棠看见萧珩背过身去,耳尖红得要滴血,知道他又在憋笑。
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,那是萧暮楚的私人座驾在老宅上空盘旋,机身喷涂的萧家纹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。
“记得告诉那位先生,下次再用这种骗的把戏,先把算术学好…”他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众人,唇角扬起的弧度危险而优雅,“我上个月在拉斯维加斯赢的赌场,刚好缺个看大门的瞎子。”
“还有,如果命中注定是指我会烧了婚书….”他指腹蹭过萧崇礼遗像上的烛泪,“那我倒要谢谢这位先生,让我提前学会了如何给棺材板钉钉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