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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他终于开着摩托车躲避巡逻队,沿着灌木和树林终于进入山东地界,一路行驶到菏泽郊外的废弃加油站时,只剩下两百四十多人还活着。刘季派来的接应军官正在清点人数,脸上的表情像是看见了一群鬼。
\"就……这么点人了?\"军官问。
老刀没说话,只是把染血的木棉花臂章拍在桌上。陈小鱼注意到他的左手少了三根手指,断口处结着冰碴。
\"值了。\"老刀灌了口烈酒,\"告诉孙将军,东北佬的罐头……确实多。\"
当天中午,哈尔滨总指挥部。
\"赤旗军?有点意思。\"郑安宙听完战报,居然笑了,\"从广东一路摸到辽宁,就为了炸个冷库?\"
周勇气得直拍桌子:\"老郑!咱们损失了四百吨猪肉罐头!\"
\"补上就是了。能吃的就当给大家加个菜,\"郑安宙翻着侦察报告,\"倒是这个战损比……\"他抬头看向林周,\"赤旗军死了六十,我们伤亡多少?\"
林周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:\"阵亡二十一人,重伤三十七。\"
\"黑黝,\"郑安宙吹了个口哨,\"孙道成练的好兵啊。但我们的兵也不赖,\"
周勇瞪大眼睛:\"你还夸他们?!\"
\"当然要夸。\"郑安宙走到沙盘前,把代表赤旗军的小旗拔掉,\"这样的精锐,孙道成手里不会超过五个营。\"他转头对通讯兵说,\"给宁和基地发嘉奖令,就说……\"他想了想,\"感谢东吴老铁送来的实战演练。哦,对了,伤员要好好安置。给他们特批一些病号餐。\"
林周突然笑出声,被茶水呛得直咳嗽。
菏泽临时医院里,陈小鱼望着窗外的飘雪发呆。护士说他的右腿保住了,但会留下残疾,以后不能再出外勤。
老刀坐在床边,正在用匕首削着什么。
\"队长,你在干嘛?\"
老刀没回答,只是把削好的木片递给他——是朵粗糙的木棉花,花瓣上沾着血。
\"赤旗军的传统。\"老刀说,\"每个重伤退队的兄弟,都要带朵木棉花回家。\"
陈小鱼接过木雕,突然发现老刀的手在抖。这个在广东丛林里杀过变异巨蟒的硬汉,此刻眼眶通红。
\"小鱼,你记得雪是什么味道吗?\"老刀突然问。
陈小鱼愣了愣,把木棉花凑到鼻尖。他闻到了岭南阳光的味道,闻到了东江水的腥气,闻到了母亲炒牛河的油烟香。
\"甜的。\"他轻声说,\"像小时候的冰棍。\"
窗外,北方的雪还在下,无声地覆盖着血迹、弹壳和战争留下的伤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