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脉牵引百年怨,迷雾深处见前尘。
恩仇纠葛织罗网,孤灯残影照归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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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雨初歇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腥气与败叶腐朽的微酸,混杂着骑楼下特有的陈旧霉味。与方才祭坛上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相比,此刻的废弃骑楼虽然破败,却 strangely 带来一丝喘息的平静。然而,这平静仅仅是表象,深藏在暗影中的危机,如同蛰伏的毒蛇,随时可能探出致命的獠牙。
阮白釉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,额角的伤口经过沈青临的简单处理,依旧传来阵阵刺痛。但这种皮肉之苦,远不及她脑海中翻腾的景象来得汹涌。那些破碎的、断裂的、却又带着惊人真实感的画面,如同决堤的洪水,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意识。
“他们……那些黑袍人……”阮白釉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迷离,她紧闭着双眼,眉头痛苦地蹙起,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,“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……或者说,在守护着某种仪式……我看到了……看到了很多双眼睛,贪婪的,疯狂的……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……”
沈青临坐在她身旁,一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臂上,试图传递一些安抚的力量。他没有催促,只是静静地聆听着,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,闪烁着思索的光芒。他能感受到阮白釉身体的微微颤抖,那不仅仅是雨后的寒意,更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激荡。
“还有……我的先辈……”阮白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“我看到他们了……他们穿着……穿着清末民初的服饰……在一个很大的宅院里……他们表情凝重,像是在商议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……”
她的眼前,仿佛展开了一幅泛黄的旧画卷。画卷中,灯火摇曳的厅堂,几位面容依稀可见的长者,正对着一幅卷轴指指点点,神色间充满了忧虑与决绝。其中一位,眉眼间与阮白釉竟有七八分相似,只是更为英气,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她似乎是家族中的核心人物,正在向众人分派着什么任务。
“他们在抵抗……是的,他们在抵抗那些黑袍人!”阮白釉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丝激动,“那些黑袍人……他们想要夺走一件东西……一件对我们家族非常重要的东西……那东西,似乎与……与那些骨瓷有关!”
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,让她浑身一震。骨瓷!那套会渗出暗红色液体的1943年英国骨瓷茶具!它不仅仅是一件被诅咒的古董,更是两个势力百年争斗的焦点!
“他们失败了……至少,没有完全成功……”阮白釉的声音又低沉下去,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无力,“我看到……看到鲜血……看到火光……宅院被毁了……很多人死了……”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试图用疼痛来驱散那些过于真实的惨烈景象。
“然后……就是诅咒……”她猛地睁开眼睛,眼中布满了血丝,瞳孔深处是化不开的惊惧与愤怒,“那不是简单的怨念……那是……那是那些黑袍人用我们族人的血,用某种邪恶的仪式,强行施加在我们血脉上的……一种报复!一种永世不得安宁的枷锁!”
“骨瓷诅咒……原来是这样来的……”沈青临低声自语,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。他一直以为诅咒可能源于某种意外或是某个特定人物的怨恨,却没想到其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庞大而血腥的阴谋,一段横跨百年的家族恩怨。
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阮白釉的声音带着哭腔,充满了对先辈遭遇的悲痛和对那神秘组织的憎恨,“我们家族到底守护着什么?又或者,我们家族……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?”
沈青临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,沉声道:“白釉,你冷静一点。这些记忆对你来说冲击太大了。现在我们知道了诅咒的源头,这至少是一个突破。你的先辈们既然选择了抵抗,就说明他们并非坐以待毙。他们一定留下了什么线索,或者……留下了对抗诅咒的方法。”
阮白釉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。沈青临的话像一剂镇定剂,让她从混乱的情绪中稍微清醒了一些。是的,先辈们既然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,绝不会甘心让诅咒永远延续。
“那枚钥匙……”她突然想起了沈青临怀中的那枚古朴钥匙,“那枚从祭坛上得到的钥匙,会不会和这一切有关?”
沈青临从怀中掏出那枚依旧散发着微凉气息的钥匙。在骑楼昏暗的光线下,钥匙表面的纹路显得更加诡秘莫测。它不再仅仅是一件冰冷的金属,此刻在阮白釉眼中,它仿佛承载了家族百年的希望与血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