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骟!它动了啊啊啊!”
妫越州话音未落,那原本已然死去的鸟的头部竟骤然动了起来,像是探寻雷达一般左右旋转,翅膀也挥动了起来,却翻落下一大片乌黑的鸟羽,紧接着它的爪子刨地,竟维持着一个头颈弯折、翅膀翻折的诡异姿势摇晃着站了起来。在这个过程中,它的红色眼珠渐渐复上一层灰翳。就在它死而复生站定的当下,竟又依靠着两条腿瞬间向出声的萧黎追了过去。
“爹的这什么东 西!”左星远尖叫,“萧黎!”
萧黎反应快一脚便将它踢远了,脚上粘了不少黏腻的羽毛。那鸟被踢到了雨里,可仍然站直了身体,又猛然冲上了台阶。
妫越州上前,又用一脚踩碎了它的脑袋。这鸟身体的其余部分仍然在快速抖动着,过了几分钟,才终于失力一般铺展在地上。
“我劁啊……”一直就在心口狂跳的吕东晴出了声,“这什么东西啊……”
妫越州拿开脚,视线从这具不知究竟死没死的尸体,落到了身侧风声不休的雨幕。她拧眉说:“不对劲。”
……
等几人回到学校时,已是中午。一上午的暴雨不休,直至太阳从云层中透出,那雨水才小了些——却也只是小了。
哪怕在阳光下,那雨水却也透着刺骨的寒意。妫越州几人撑着从店里买来的伞,顺利进了校门。
这时教室里的人似乎也空了,大概是因为雨水停了又恰巧到了饭点。妫越州走到了高二(a)班门口,发现里面还等着一个人。她因为妫越州的视线似有所觉,转头便绽开了微笑。
“小州,”林灼问她,“你到哪里去啦?”
萧黎从妫越州身后探头,忙捣了捣吕东晴,轻声说:“你大主顾来了!”
吕东晴本来就紧张:“喂!”
妫越州一人给了一个肘击。
她迈步走进教室,也没应林灼的话。身后的萧吕两个进来倒还跟林灼打了声招呼。左星远看了看妫越州,也没吭声。
妫越州先喝了瓶水,就察觉到林灼的脚步临近了。因为身高有些差距,两人的位置是隔开的,一个在前一个在后。不过林灼轻车熟路,径直便坐到了她旁边的桌上,还将饭盒推给了她。
“你一直没出现,我让家里人送来的午饭,”林灼说,“快吃吧。”
妫越州还是不想跟她说话,然而林灼的“灼”字可能就来自“视线灼灼”里面的“灼”,很有耐心和存在感。
“——你离我远点。”妫越州深吸一口气捞过饭盒,冷声赶她。
“小州,别闹别扭啦,”林灼听她说话就笑了,“我让人给你新订了一个提包——跟我的那个是同款的。”
“……我说了我不喜欢你的那个绿提包,”妫越州说,“昨晚是没注意才坐到它旁边——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给书包摆座——别给我和你同款的东西,你住嘴。”
妫越州觉得当初给林灼佩戴什么“一厢情愿”作弊器大概是个错误的选择——这效果直接过了头。
自从两人见到的第一面起,林灼就坚定而包容地察觉到妫越州已经无可救药地崇拜上了她,而妫越州那些有意无意的言行都是想要贴近她、支持她的有效证明。在一开始,林灼也会感到困惑与些许惶恐——难道她真的值得拥有这么真诚而勇敢的一个“迷妹”吗?不过林灼用自信说服了自己。她也愿意向妫越州提供更多正向的反馈来表达自己作为“偶像”的欣喜。
而对于妫越州而言,一开始她尚且可以忍受。毕竟是个小屁孩,经常带着莫名其妙的包容和鼓励围在她身边说些更莫名其妙的话,妫越州也不会放在心上。然而日积月累之下,林灼的自信膨胀了,能做的事情也更多了。对于妫越州而言,林灼的难搞程度简直甚于当初真把她看成小孩子要照顾的姚奉安。
两人话里的绿提包是林灼新从国外订做的一款提包,近来很受大小姐的宠爱。在她向妫越州展示时,妫越州也怀着不给人泼冷水的态度随口说了声“好看”。她还不知道,当时林灼看她的眼神就已经不太对劲了。而后时间线到了昨晚,在妫越州深夜口渴喝水时坐到了那包的旁边还恰好被林灼看到时,一切就已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。
妫越州深呼吸了好几回,才没在林灼那几句驴唇不对马嘴的“小州也喜欢真是太好了”、“直接告诉我不用偷偷的”、“害羞了真可爱”、“我知道我知道”之类的话语中兜头给她一拳。
——她主要为了现在的“姨妈”季康安的工作着想,毕竟她刚当上管家没多久。
“好啦,我不说啦,你吃,”此时,林灼的笑容中仍然带着洞悉一切的包容,她说,“不过最后一句——无论是包还是别的什么,我都一定会满足小州的心愿的!因为我相信小州,一定能成为和我一样优秀的人哦!”
妫越州说:“你给我滚。”
教室里,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左星远、萧黎和吕东晴三人憋笑已经快要憋疯了。